一边是人们的流言蜚语，一边是自恶魔的残忍威胁。

　　当面对两难的境地时，我们究竟应该如何选择？

　　这场发生发生在福溪村的案子，我永远也不会忘记。

　　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，那憨厚老实的外面下，究竟藏着一颗怎样的心。

　　一

　　接到局里的电话后，我匆匆忙忙往案发地点赶去。案发地点是在市边境的一个小山村里，离警察局有一定的距离。

　　等到了案发地点，时间已经接近中午。现场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，不少村民在一旁围观着，不时传来阵阵唏嘘声。

　　警戒线外，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哭的撕心裂肺。一般这种情况，基本上就是受害人家属了。

　　负责这个案子的王警官看到我后，向我走来，一边把我带向尸体，一边为我介绍着案子的情况。

　　报案人是村里的村民，据他所说，今天早上他在山上转悠砍柴时偶然发现了山坡下的死者，随即报了警。

　　经过询问村里人，王警官他们已经确认了死者的身份。

　　死者名叫李富年，52岁，一直居住在福溪村里，单身，但有一个养女，上个月刚中考完。

　　死者面部朝下，后脑勺有很明显的钝器击打的痕迹。

　　死亡时间大概在两天前。也就是七月四号。

　　尸体所在的地方有一个小山坡，山坡上面有一个死者在山上建的小木屋，我们在木屋里发现了死者的血迹。

　　小木屋应该是第一案发现场。

　　根据死者身上沾满的泥土和叶子来看，他很可能是被人在小木屋里杀死后，从山坡上推下来。

　　很明显，他是被人谋杀。但是昨天这里才下过一场不小的雨，很多证据都被冲刷掉。

　　这给我们的侦破带来了难度。

　　二

　　尸体很快被送去进行法医鉴定。我和王警官开始在村里调查李富年的人际关系。

　　据村里人说，李富年为人厚道，很老实，对人很友好，谁家有困难都会尽力去帮助，平时靠在镇上打一些短工来度日。

　　李富年还有一个养女，禄薇，是他早些年和妻子一起从一个远房亲戚那里领养的。

　　后来妻子病逝后，他没有再婚，独自一人抚养女儿。村里人很难相信这样的老实人会和什么人结仇，惹来杀身之祸。

　　得知李富年的情况后，我决定和王警官兵分两路，我去找李富年的养女禄薇核实案发前李富年的行踪，王警官则继续对村里的人进行走访排查。

　　李富年家是一栋单独的农村自建房，还带着一个小院子。我到院子里时，房子客厅的门开着，禄薇在里面坐着，眼睛肿的不像样子。

　　看见我后，她很客气地把我请进去，给我倒了一杯茶，在我对面坐下来。

　　我坐在椅子上，拿出笔和纸，尽量的放轻自己的语气

　　［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，你实话实说就好，我们也想早日找到杀害你养父的凶手。］

　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
　　［你养父是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?］

　　她想了想［从七月四号，前天下午我就没有再看见过他了。］

　　我接着问［那他不见后，你没有去找他吗？］

　　她摇了摇头［没有，以前他经常会去朋友家或者去镇上干活，有些时候他不会给我给我讲他去哪儿。所以这次我以为他是出去了。］

　　［那他七月四号号那天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?］

　　［没有，他那天和平常一样。］

　　我看着眼前的禄薇，继续问［他平时有结过什么仇家吗？或者最近有和别人发生过争吵吗？］

　　禄薇皱着眉仔细想了想［没有，李爸爸他平时人很好的，根本没有和别人发生过争执。］

　　我看着本子上的内容，李富年人老实，对别人好，宁愿自己吃亏也会让着别人的人，有谁会去杀他呢？

　　李富年死时身上的钱包也没有丢失，那凶手就不会是为财而杀人。

　　想要找出凶手，似乎有难度。

　　我合上本子，问了禄薇最后一个问题［方便问一下，你为什么会被李富年收养，是多久被收养的吗?］

　　禄薇愣了一下，但很快回答了我

　　［我五岁的时候来的这里。李爸爸是我亲生父母的朋友，亲生父母都死了之后，李爸爸看我可怜，就收养了我。］

　　我点了点头，站起来

　　［好，我知道了，如果你想起了什么线索，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。］

　　准备离开时，禄薇突然站起来，叫住了我［警察姐姐……你们一定会找到杀害李爸爸的凶手的吧?］

　　她眼神里满是希望的看着我。

　　［你放心，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捉住凶手的，把他绳之以法的。］

　　三

　　从李家出来后，我接到了王警官的电话

　　［小赵，你先来村里的派出所，有人说七月四号那天看到了李富年和别人一起上山。］

　　听到这个消息，我立刻往派出所赶去。

　　看到王警官，我急切地问［那天李富年和谁一起上山了?］

　　王警官看着我让我平静下来［你先别急，人刚到审讯室，但是……］

　　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

　　［对方是个女高中生。］

　　听到这里，我顿时冷静下来。王警官和我去到审讯室，还有一个警员在一旁准备着记录。

　　见到她的第一眼，我心里就开始疑惑，她真的会是嫌疑人吗？

　　没有其他的原因，就因为她和李富年对比起来，无论是身高，还是体型，都比李富年差了不止一点。

　　李富年作为一个常年从事体力劳动的人，不可能打不过眼前这个娇小的高中生。

　　但不管怎么说，她现在是唯一一个有嫌疑的人。

　　我走进审讯室，坐到她面前，深吸一口气，是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地冷静下来。

　　［我们是芜川市公安局的刑警，现依法对你进行讯问，你应当如实回答我们的提问，对与案件无关的问题，你有拒绝回答的权利。你听明白了吗?］

　　小姑娘看起来有些惧怕我们，她轻轻地点了点头［我明白了。］

　　［你的姓名?］

　　［吴小满。］

　　［年龄?］

　　［十八。］

　　［有人说七月四号那天看到过你和李富年一起离开村子，上了山，对吗？］

　　我盯着眼前的吴小满，不放过任何一个她脸上细微的表情。

　　［对，我那天下午和李叔叔一起上了山。］

　　［为什么呢？］

　　吴小满声音微弱地回答着［因为那天李叔叔告诉我，他在山上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兔子，就养在他山上的小屋上。他让我和他一起去看看兔子，如果我喜欢的话，就送给我。］

　　［然后呢?］我继续问道。

　　［我看到了兔子，很喜欢，准备它带回家。李叔叔说他还要在山上再转一会儿，我就自己先下山了。］

　　［你是自己下山的?］

　　［对。］她点了点头。

　　［下山的路你很熟悉吗？李富年会让你自己一个人下山吗？他不会担心你一个人出什么意外吗？］

　　吴小满摇了摇头［虽然从山上回到村子里是有一点远，但是村子里的人经常会上山砍柴打猎，对这些路都是很熟悉的。］

　　她又停顿了一下［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里，周围的山对我们来说，并不陌生。］

　　我看着眼前的吴小满，她看起来似乎很真诚。

　　［那你下山时，李富年有什么异样吗？你在途中还看见过谁上山吗？］

　　吴小满还是摇头［没有，我走的时候，李叔叔很正常。而且，我下山的途中，没有看见过任何人。］

　　一旁的王警官对这样结果似乎有些不满。

　　［下山后你直接回家了是吗？你有再出上过山吗？］

　　［没有，前天回到家之后，我没有再去过山上。和奶奶吃了晚饭后，我就一直呆在了家里。］

　　我继续问［你昨天有上过山吗？］

　　［没有。］我看着吴小满，尽管她的说法没有问题，但是她现在仍然还是嫌疑人。

　　［好，我们知道了。我们核实你刚才所说的。但是你现在仍然后有嫌疑，所以你还是需要呆在这里，你要是有什么需要，就跟我们说。］

　　她点了点头，看起来明显有些慌张。

　　我理解，毕竟她只是一个高中生，跟杀人案扯上关系，谁都会是这个反应。

　　从审讯室里出来，王警官问我［你有什么看法?］我有些犹豫［虽然她有嫌疑，但我认为她不太可能。她不可能打得过李富年，力量悬殊太大了，如果真的是她，那她一定会有同伙。］

　　王警官思考了一下［我也是这么想的。但是，案子还是要靠证据说话。我一会儿带人去核实一下吴小满刚才说的。］

　　［嗯，好。］

　　很快，王警官就回来了。

　　［我们在李富年山上的屋子里检查出了很多兔毛，他都屋子里确实也有养兔子的痕迹。吴小满说的，应该是真的。］

　　对于这样的结果，我并不意外。

　　四

　　由于没有足够的证据，我们把吴小满放回家了。

　　在这里呆了一天，吴小满看起来有些疲惫和害怕。

　　我送她出去的时候，她突然对我说［姐姐，我真的没有杀李叔叔。李叔叔平时对我们这些小孩子都很好，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。］

　　我看着她

　　［你放心，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，查出凶手的。］

　　吴小满听了我的话，勉强地笑了笑，走出来大门。

　　由于福溪村离市里有一定的距离，所以我和其他办案的刑警回了一趟市里，带了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，暂时在福溪村派出所的宿舍里住了下来。

　　夜晚，我躺在床上，双眼盯着天花板，梳理着线索。

　　凶手的杀机到底是什么吗？为财杀人吗？但李富年的钱都在，所以应该不是。

　　如果是仇杀，那谁会和李富年结仇呢？随机杀人基本不太可能。

　　从李富年被砸碎的后脑勺来看，凶手应该对李富年有很大的怨气。

　　福溪村并不是很发达，除了派出所和一些小商店和监控之外，其他地方都处于我们看不见的盲区里，包括从村里去山上的路，况且昨天才下过雨，冲毁了很多证据，这对凶手更加有利。

　　我们现在所掌握的一切，基本都是靠村民的口供。

　　如果凶手想要躲过别人的视线，悄悄去山上杀死李富年，那很容易。

　　如果凶手是一个人的话，那他要具备两个条件，

　　一是知道李富年在山上。

　　二是要具备一定力量。把李富年从小屋里杀死，再把他拖到山坡上，把他扔下去，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　　如果凶手是两个人的话，那查起来会更加困难。

　　因为两个人，他们可以互相包庇做假证。

　　一时间，我想不出什么头绪来。

　　五

　　第二天，我去了吴家，准备再询问吴小满一些问题。吴小满家离李富年家并不是很远。

　　路过李富年家时，我看到有一些警察在院子里，应该是还在询问禄薇。

　　很快，到了吴家。

　　我们对吴小满进行过调查，她平时跟着奶奶一起生活，父母皆在外打工，逢年过节才回来。

　　上个月，她才高考完。

　　据说她平时成绩还不错，应该能考个好大学。

　　看见我，吴小满显然有些意外。

　　我告诉她别紧张，我只是来询问一些昨天遗漏的问题而已。

　　进去时，吴奶奶正在做午饭。

　　看见我，她停下来手中的事，招呼吴小满给我倒茶。

　　接过茶坐后，吴小满和吴奶奶坐到了我对面。

　　［吴奶奶好，我姓赵，今天来是想要询问吴小满一些问题。］

　　听见我的话，吴奶奶有些激动［赵警官，我们小满是个好孩子，怎么可能会跟这些事情扯上关系。］

　　吴小满在一旁安抚着吴奶奶，等吴奶奶冷静下来后，我开始了询问。

　　询问的内容跟昨天大同小异，之所以再问一次，是为了找出和昨天不一样的地方。

　　询问的最后，我问吴小满［你在村子里有玩的比较好的朋友吗？］

　　她摇了摇头［没有，我初中和高中都是在镇上读的，在村子里的时间不多。我和村子里其他的同龄人也只是见了面说几句话而已，关系并不是特别好。］

　　［好，我明白了。但是……］

　　我把本子翻到另一页，接着问［村里人说你小时候曾经跟陈念关系特别好，对吗？］

　　陈念，是这个村子里另一个跟吴小满同龄的女孩。

　　听到这个问题，吴小满有些犹豫，过了一会儿，她才回答我

　　［对，初中之前，我跟她几乎天天在一起玩。后来我去镇上读初中，我们两个见面的时间减少，关系就淡了许多。到现在，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。］

　　听到陈念的名字，吴奶奶轻哼了一声［我们小满，不会和那样的人来往的。］

　　［那样的人?奶奶可以仔细说一下她是什么样的人吗？］在来之前，我询问了别人一些关于陈念的信息，但我想听到更具体的。

　　［那个孩子，不爱学习，初中毕业之后就去混社会了。她父母对她失望，现在也懒得管她了。据说现在在镇上是酒吧里打工。什么都不会的女孩子，去那里面，还能干嘛?］

　　吴奶奶停顿了一下，顺了口气［现在村里关于她都事情都传开了，别人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和她来往，怕被她带坏了。

　　所以她跟我们小满，没有任何关系。］

　　看来陈念在村里的风评并不是很好。

　　询问完之后，吴奶奶硬是要留我下来吃午饭。推脱不过，我只好留了下来。

　　吃完午饭，吴小满送我出去。

　　经过院子里时，我突然注意到院子的角落里有一个小笼子，里面关着一直兔子。

　　我走过去，在笼子面前蹲下来。

　　吴小满在我旁边，看着兔子对我说［这就是李叔叔送我的那只兔子，我把它带了回来。现在，它的伤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。］

　　［它是怎么受伤的啊？受的伤严重吗？］我问她。

　　吴小满在一旁逗着兔子，满不在意地说［估计是被人故意弄伤的吧，据说当时捡到时都奄奄一息了。］

　　我接着问［那你去上大学了它怎么办呢？一直养在这里吗?］

　　吴小满摇了摇头，眼睛有些忧伤地盯着兔子［不，我准备等它伤好了就把它放走，它需要自由，笼子不可能一直困住它。李叔叔要是还在，他肯定也会把兔子放走。〕

　　说到这里，她叹了一口气，眼睛死死地盯住兔子［我相信，所有做过恶事的人都会受到惩罚，伤害这只兔子的人，也会。］